作者：南郭子
日前，一位旅居美国的大学好友给笔者转发了一条微信新闻，标题颇吸引眼球：2019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全部曲目曝光。笔者的回应很简单：我早已对这个流于程式化的节目不感兴趣。其实，为了表示我并非故作惊人之语，应该补充一句：我宁可观赏柏林爱乐乐团的新年除夕音乐会。
笔者无意贬低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毕竟，主角维也纳爱乐乐团是一等一的知名乐团，与柏林爱乐旗鼓相当。维也纳新年音乐会源远流长，堪称同类节目的元祖，可追溯至1939年，而1959年已开启电视播放的先河。至今难忘的，于1987年首度引进我国，尽管是录影播放，笔者和许多乐迷都感到无比喜悦兴奋。然而，年复一年，这套节目已变得高度程式化：曲目绝大部分限于“圆舞曲之王”小约翰·施特劳斯及其家族成员的作品，中间可能插播一段华尔兹芭蕾舞，压轴通常是《蓝色多瑙河》。尽管从1987年从卡拉扬执棒开始，该音乐会每年都物色一位重量级指挥，让乐迷或多或少有些期待。但平心而论，该节目既是全球电视直播，也受曲目规限，难免但求稳扎稳打不出纰漏，大家看得高高兴兴庆祝新年。对于我辈乐迷而言，却肯定感到不够过瘾。在这些因素交织之下，再有分量的指挥也显得大材小用，无法充分发挥其个人的特质与风格。大家不妨随便拿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往年的几张影碟连续播放一下，这样的感觉就会变得非常强烈。
本专辑名家名作云集，极视听之娱。
柏林爱乐从卡拉扬时代开始在每年岁末年终的12月31日举办新年除夕音乐会，现已与时俱进，通过欧洲一些主要城市的电影院和柏林爱乐专属的网上平台“数字音乐厅”同步播放。笔者郑重向大家推介这个20 张DVD 套装，它涵盖了1977-2015年最值得欣赏及回味的20场除夕音乐会实况，全长接近30 小时，确实十分“耐听”！
柏林爱乐每年都比维也纳爱乐提前一天举办新年音乐会，恐怕并非为了俗话所讲的抢喝头啖汤，因为两者在曲目范围和节目编排上有显著的差别，不妨说，维也纳爱乐音乐会着眼于全球直播，让乐迷与非乐迷能够“普天同庆”，柏林爱乐音乐会则更能满足古典乐迷的胃口。
柏林爱乐的除夕音乐会主要由历任音乐总监执棒，在本专辑只有2001年和2010年例外，分别由柏林国家歌剧院管弦乐团的音乐总监巴伦博伊姆和美国洛杉矶爱乐乐团音乐总监杜达梅尔做客席指挥。在曲目的选择上，往往体现指挥的个人喜好，出奇制胜。1977年，卡拉扬只安排单一曲目：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却不嫌单薄，在柏林德意志歌剧院合唱团气势磅礡的“拥抱起来，亿万人民”的欢乐颂主题中圆满结束。阿巴多则喜欢用“主题串连”的方式编排节目，1999年，他艺高胆大地进行“交响曲末乐章汇演”，分别选取了贝多芬的第七、德沃夏克的第八和马勒的第五交响曲，甚至还要加上普罗科菲耶夫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康塔塔的末乐章“亚历山大的军队攻克普斯科夫城”，让雄伟的合唱和辉煌的乐队齐奏响彻云霄。2004年，拉特尔却与柏林电台合唱团等携手演绎奥尔夫的经典之作《布兰诗歌》，“啊，命运！像月亮，永远变幻无常！”是如此震慑心灵的呐喊！随后又以英国亨德尔作曲、古森斯配器的著名合唱曲《哈利路亚》作为返场曲，引领众人以庄严虔诚之心迎接新年来临。
这些音乐会经常有杰出的独奏家和声乐家同台献技。1997年，阿巴多找来瑞典女高音歌唱家安妮·索菲·冯·奥特领衔演绎比才的《卡门》歌剧选段，然后由俄罗斯钢琴家普列特涅夫挟着拉赫玛尼诺夫的浪漫名作《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登场，继而有犹太裔小提琴家吉尔·沙哈姆演奏萨拉萨蒂优美的《卡门主题幻想协奏曲》。最引人注目的，非天才钢琴家基辛莫属，曾两度做客，首次在1988年，年仅17岁就获卡拉扬垂青，合作演绎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充满朝气与激情，经此一役，名震全欧。2011年基辛载誉重临，与拉特尔联袂演绎有“北欧肖邦”之称的挪威作曲家格里格的代表作《a小调钢琴协奏曲》，愈发显得洒脱动人。当晚连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也是座上客，低调地坐在某个角落欣赏。当然，根据本套专辑细心聆赏，大家还可以印证近40年间音乐会实况录像制作技术的突飞猛进，使柏林音乐厅的音效发挥尽致，越来越具有精准细腻的临场感。
岁末新年之交，既送旧，回首过去一年的种种欲说还休；也要迎新，对未来总是怀抱一丝丝朦胧的憧憬。此时此刻，百感交集是人之常情。柏林爱乐的新年除夕音乐会选择的曲目内涵丰富，足以启迪心灵发人深省，而不会像棒棒糖让你吃完后只有满溢于口的甜腻！今年的除夕音乐会将再度迎来巴伦博伊姆，兼任指挥与钢琴家，演绎莫扎特的《第26钢琴协奏曲》和拉威尔的《波莱罗》等佳作。至于它能够带来什么新鲜的体验，恐怕有待各位朋友届时登入乐团的“数字音乐厅”平台自行把谜底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