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小鹿
2019元旦,我在昆明。早晨,和老公去逛昆明花市,买回一篮子雏菊。
草编的篮子,紫色雏菊中点缀着情人草,拎着这篮子花,登上飞机,生出一种美好错觉,仿佛花是自己刚从野外摘回来的。
回家后,把花篮放进书房,氛围立刻文艺起来,不由想起阿姆斯特丹的惠瑛。嗨,惠瑛,把这篮雏菊送给你,你一定也会喜欢的吧。
阿姆斯特丹的郊外,满目葱茏,风景如画。清澈的小河,窄窄的木桥,还有漫山遍野的雏菊,充满十九世纪印象派风格。爱画画的惠瑛,那年春天,常骑着单车去郊外画雏菊。雏菊就像小太阳,惠瑛如此说。
有一天,因为脚步不稳,惠瑛从窄窄的木桥上滑入河中,这一幕,恰被朴义看到了。那一天是4月15日。朴义对温婉秀丽的惠瑛暗生情愫。他默默为惠瑛搭好了一座新木桥。为投其所好,开始研究梵高、莫奈和伦勃朗,并种植起她最喜欢画的雏菊。
后来,每天下午4点15分,一盆清新的雏菊花就被准时送到了惠瑛家门口。匿名送花人正是朴义,他希望借由雏菊,能够抹去自己身上的火药味,让自己觉得灵魂还是纯洁的。
是的,高大帅气养着雏菊的朴义,真实身份却是个职业杀手。和杀手身份不相匹配的还有他的音乐嗜好,这是一个酷爱听古典音乐的年轻人,他经常听的一首曲目,是柴科夫斯基的《六月船歌》。雏菊花和柴科夫斯基,如果这些爱好安在一个文艺青年身上再合适不过,然而他竟然是个杀手,让人无比震惊和惋惜,花朵和音乐烘托出人性的复杂。
惠瑛,实际并非我生活中的朋友,她是韩国电影《雏菊》里的女主角,扮演者是全智贤。我很喜欢她在《雏菊》里的扮相,完全一副理想中的文艺女青年形象。片中阿姆斯特丹的自然风光也令我深深迷醉。而柴科夫斯基的《六月船歌》,更是意外之喜,看完电影,我单曲循环了很多很多遍。
《六月船歌》收录在柴科夫斯基的钢琴套曲《四季》里,是其中最为动听的一首。1875年,圣彼得堡文艺月刊《小说家》的发行人策划了“一月一诗一曲”的栏目,他从俄罗斯诗人的诗歌中挑选出十二首内容与每个月节令相关的诗歌,并邀请柴科夫斯基创作十二首与诗歌内容相吻合的钢琴小品,每月刊发一首诗歌一支曲子,这就是《四季》的诞生之因。
被挑选出来的六月份诗歌,是阿·普列谢耶夫的一首短诗:“走到岸边——那里的波浪啊,将涌来亲吻你的双脚,神秘而忧郁的星辰,将在我们头上闪耀。”诗歌描写了俄罗斯夏日的夜晚,人们在水边嬉戏,波光粼粼,水波荡漾,于是柴科夫斯基采用了“船歌”这一体裁,谱写出清幽美妙的《六月船歌》。
六月的夜晚,闭上眼睛,我常在入眠前静静聆听《六月船歌》。伴着一串串清脆的琴音,我仿佛飞到了阿姆斯特丹的郊外,漫山遍野的雏菊真是美极了。那一刻,突然理解了缪塞诗歌《雏菊》里的这一句:“我爱着,什么也不说,只看你在对面微笑。”(陆小鹿)